去登州看东坡:五日太守,居然如此留痕
文登百事可乐
很多年前读过一篇文章,列举了一系列翻译得精彩的外国地名与品牌。印象很深的,是徐志摩译的意大利城市翡冷翠(佛罗伦萨)、朱自清译的巴黎地名枫丹白露。他俩好像灵机一动,就让字眼组合得这么清澈恬美,浸透诗意;品牌的举例,则有可口可乐、露华浓、百事可乐等。
那时候我不知道,“百事可乐”居然源自苏东坡写给朋友鞠持正的一封信:
文登虽稍远,百事可乐。岛中出一药名白石芝者,香味初嚼茶,久之甚美,闻甚益人,不可不白公知也。白石芝状如石耳,而有香味,惟此为辩,秘之。秘之。
百事可乐的汉译字面简单,含义喜悦,与英文Pepsi-Cola的发音也比较接近,确实是妙译。译者从东坡相对冷僻的书信中,信手拈来这四个字,一定是他的超级粉丝吧?
信中的文登指登州。元祐年间,已离开此地的东坡,以过来人的身份向鞠持正介绍登州的特点和特产,推荐那边海岛产的白石芝,说越嚼味道越好,对身体很有益。东坡教他如何区分白石芝与石木耳,又孩子气地叮嘱对方,你一定要保密哦。
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一张图片,威海市文登区一条高速公路跨线桥的桥栏上,挂着巨幅广告牌,蓝色山峦的背景上,用红色苏体字写着:“文登虽稍远,百事可乐——苏轼《与鞠持正书》。”正文字号很大,非常醒目。
搜索了一下,文登的宣传文案中,这句话频繁出现。
唐初,登州的治所曾短暂设在文登县,后来迁往蓬莱县。北宋登州辖蓬莱、文登等四县,文登得名更早,苏东坡屡次称登州为文登。文登县现为威海市文登区,当地用东坡的话作城市形象推介,十分贴合。当然,“百事可乐”这一美誉,是东坡献给整个登州的。他写到某地的诗文或只言片语,往往成为当地人最偏爱的宣传语,登州也有此幸运。他还夸登州为“山海名邦”,也经常被引用。
乌台诗案后,苏东坡谪居黄州四年多,被神宗皇帝迁往汝州。依然是团练副使,但是离京城更近,算是一种优待。赴汝州途中,他上书请求在置有田地的常州宜兴县居住,得到批准。随即神宗去世,年仅八岁的哲宗继位,太皇太后高滔滔垂帘听政。司马光等反对变法的旧党大臣被陆续起用,苏氏兄弟也在其中。
东坡回常州不久,元丰八年(1085年)六月得到知登州的诏命,七月下旬北上赴任,十月十五日抵达蓬莱。不料,五天后就受命回京任礼部郎中。他称自己五日太守,在登州实际停留了二十多天。

蓬莱丹崖顶部,一字排开几座古建筑,除了中间的蓬莱阁,还有苏公祠等建筑。 摄影 卢向前
大饱眼福口福
离开登州前夕,东坡写下著名题跋《书吴道子画后》,称杜甫、韩愈、颜真卿、吴道子在古今诗文书画领域臻于完美。他一向推重吴道子,说有些画作我不敢确认作者,但吴道子的画我一望就知道真伪。可惜世间赝品太多,像史全叔收藏的这种真迹,我平生也只见过一两次。东坡赞美吴道子“出新意于法度之中,寄妙理于豪放之外”,该评点对艺术创作和鉴赏影响深远。
东坡当地方长官时,往往跟爱好艺文的同事走得更近。在登州这半个多月,承议郎史全叔的出场率很高,除了藏有吴道子真迹,他还抢到东坡的一幅画。后者的《书自作木石》说,我来登州五天就卸任,很眷恋山海胜景,跟大家在宾日楼饮酒。喝得酣畅淋漓时,挥毫绘成木石图,“投笔而叹,自谓此来之绝。”东坡酒酣耳热时喜欢泼洒笔墨,书法居多,大家喜欢争着取走。那天不知是史全叔动作快,还是东坡有意,他特别满意的这幅画被史全叔拿去收藏了。他还抄录自己的诗《登州海市》送史全叔。
东坡一直向往海市,几年前在徐州写过题画诗《虔州八境图》,烟云缭绕郁孤台的景致,让他禁不住遐想蓬莱仙境:“想见之罘观海市,绛宫明灭是蓬莱。”
当地父老告诉东坡,海市通常出现于春夏。他到蓬莱已是初冬,且很快就得离开,那就肯定看不到了。已经登上蓬莱阁,却与仙山无缘,真是万分遗憾。东坡不甘心,去海神庙祈祷,第二天居然如愿以偿——但见水面有楼阁高耸,山冈翠绿,群仙出没于云海。
他有点抱歉,明知奇丽景象都是幻影,却要为耳目之欲冒昧地劳烦神灵。但海神竟然没有拒绝呢,东坡感激也庆幸,觉得上天待自己到底不薄。这首诗的末尾,写到海天复归澄静,坐牢、流放六年之后刚刚复职的苏东坡,不由得联想到荣枯得失的变幻无常:“斜阳万里孤鸟没,但见碧海磨青铜。新诗绮语亦安用,相与变灭随东风。”
东坡有石癖,逮到机会就要捡点石头玩赏。谪居黄州时,还拿点心跟孩子们换彩色石子,慢慢积攒了298枚。他将彩石配上古铜盆,赠给佛印禅师。自己调侃道,山僧野人想供奉禅师却又没钱置办衣服饮食等,都可以献上清水浸泡的石头,这是由我开始的。
蓬莱阁下的海滩上,有很多被波浪冲刷得圆润晶莹的小石子。东坡觉得每颗都可爱,收束不住,竟捡了数百枚,用来养石菖蒲,“我持此石归,袖中有东海。”他在登州还得到几升芡实大小的白石子,可以做枕头。这些石头被他千里迢迢带往开封,几年后又带到杭州。听说通判梅子明的父亲酷爱石头,就将小石子送给子明,让他给父亲做凉枕:“愿子聚为江夏枕,不劳挥扇自宁亲。”
来到海边,绝不能错过海鲜。蓬莱鲍鱼(古称鳆鱼)从来都是海产珍品,东坡自然要大快朵颐。《鳆鱼行》铺陈了一系列典故,在苏诗中相对沉闷,不过内容丰厚,古今中外被烩成一锅:窃取汉室的曹操、王莽都爱吃鳆鱼;古时此物特别昂贵,如今南北流通方便,仍然备受京城贵人青睐;日本所产鳆鱼等“异方珍宝”已经来得更多。他也大书特书鳆鱼的味道之美、采捕之难,最后表示要送给朋友做羹汤,因为它可以养睛明目。
东坡果然给好友滕元发寄去300枚鲍鱼,外加一副黑金棋子、一竹篓天麻煎等。

丹崖顶部的卧碑亭里,卧碑正面是《书吴道子画后》。 摄影 卢向前
担忧海防民生
苏东坡在登州看海市、吃海鲜、捡美石、作诗画,果真百事可乐。不过也没有耽误调研,“入境问农,首见父老。”回到开封他就上了两份奏章,《登州召还议水军状》《乞罢登莱榷盐状》,分别关注军事、民生。
前者呼吁朝廷弥补海防的一个缺陷。东坡写道:登州靠近辽国,隐约可见对方的山川。一旦顺风,他们的船舶扬帆就能迅速抵达城下。本朝在登州一直屯有重兵,训练水战,早晚传递烽火。每年四至八月都派遣兵士戍守驼基岛(今砣矶岛),以备不测。从景德年间以后,屯兵经常不下四五千人。除了本州诸军,还从京师、南京、济州等地调拨兵马驻屯。庆历二年又增设澄海水军弩手两个指挥,与原有的平海两指挥一起防御辽国,成为京东一路的屏障。敌人知道我们防范严密,所以没有挑起事端。近年来,平海、澄海的兵士不断被分派进驻密州、莱州。兵力削弱,会引发敌人的侵犯之心。这四个指挥的兵士遭轮番调走,无处学习水战,武艺荒废,遇到紧急情况容易误事。因此请求朝廷明确指令,今后不得差遣登州平海、澄海等四指挥的兵士去其他州驻扎。
《乞罢登莱榷盐状》则为盐工生计受损与百姓食盐困难而发声。东坡指出,登州“地瘠民贫,商贾不至”,所产海盐只是卖给居民食用。近年施行食盐专卖,带来三大危害:第一,官方付给灶户(煮盐为业者)的买价很低,与他们以往卖给百姓的价格相比,不到三分之一。灶户难以维生,逐渐逃亡;第二,民众与大海近在咫尺,却只能购买官方的高价盐,深山穷谷的平民甚至连盐都吃不起;第三,商人不来此地,食盐积压无法流通,官方的盐仓存满了,只能露天堆积,一两年间便毫无价值。损失官府的成本,官吏要被责罚,受官方指派买卖海盐的商户也会倾家荡产。官府无丝毫之利,百姓也同时受损。莱州的情况跟登州相同。东坡请求朝廷考察评估,先废除登、莱两州的食盐专卖,依旧让灶户把盐卖给民众,官府收取盐税。其余地区,待朝廷委托有关部门详细研究利弊后再实行。
地方官任职一方,若能体恤民间疾苦,必然收获赞赏;如果他还以文采风流让山水增加光华,便是锦上添花。苏东坡之于登州,两者兼而有之。所以蓬莱阁旁边会有一座苏公祠。
小屋面朝大海
经过八仙雕塑和仙境路,来到会仙桥。正在想着仙含量很高,就看见桥栏上镶嵌的戚继光诗句:“封侯非我意,但愿海波平”“边愁频入眼,俯仰愧心期”等,刀兵气扑面而来。那么,这一带大概是仙凡交会处?果然,紧扣八仙过海传说与海市蜃楼奇观的蓬莱阁,跟军事要塞蓬莱水城近在咫尺。
后者历史久远,宋仁宗时期已建成刀鱼寨驻扎水军。明初在此基础上修筑水城,抗倭名将戚继光曾在这里训练水军。它是国内现存最完好的古代军港,遗留了多种军事设施。不远处有个小岬角插入海中,赭色峭壁的上方便是蓬莱阁、苏公祠等。

蓬莱水城 摄影 卢向前
走到一座蓝色基调的牌楼下,匾额“人间蓬莱”落款苏轼,是集他的字。这一路富有仙家气息:丹崖仙境牌楼往前,龙王宫、天后宫、三清殿、吕祖殿的殿宇,参差错落,随地势抬升。丹崖山顶的蓬莱阁最后亮相,它始建于嘉祐六年(1061年),即苏轼成为进士的第四年,与岳阳楼、滕王阁、黄鹤楼并列四大名楼。
已是3月初,气温却在零摄氏度左右,手指裸露一阵,感觉快要被冻肿了。蓬莱阁北面的崖顶平台,海风迅猛,把人吹得东倒西歪。用手机拍照时,“请保持稳定”的提醒,变得难以实现。几只西伯利亚银鸥倒是不畏寒冷,摊开灰白相间的翅膀,悠然掠过。不知东坡来蓬莱那年冬天,天气咋样。
俯视峭壁下方,海水锲而不舍地撞向黄色沙滩,卷起一簇簇白浪。东坡捡过的小石子已经无影无踪。
丹崖顶部,一字排开几座古建筑,除了中间的蓬莱阁,多数坐南朝北。蓬莱阁东面依次是卧碑亭、苏公祠、宾日楼、普照楼。

丹崖顶部,由西向东,依次是苏公祠、宾日楼、灯塔。 摄影 卢向前
卧碑亭像一间民居,简朴小巧,几堵墙上嵌了十几方被玻璃护着的石刻,东坡的《文登石诗》等。卧碑在亭内西侧,近一米高,却有两米多长,这种款式确实稀少。碑身笼罩玻璃箱子,前方还挡着一尺多高的木栏杆。正面刻《书吴道子画后》,碑文顺序不知为什么与原文不一致。大部分为沉稳的楷书,“出新意于法度之中”那几句被拈出来挪到末尾,笔势突变,奔放跳跃。据介绍卧碑为金代重刻,背面是《登州海市》。使劲探头,视线依然够不到。请教一位导游,她说字迹已经模糊。
苏公祠比卧碑亭略大,同样低矮,祠额、楹联由当代书法家舒同、赵朴初书写。外墙面有两块斑驳的长方形凹痕,似乎曾经镶嵌石刻,后来毁损了。祠内南墙中央的石刻拓本,是东坡戴斗笠、穿木屐的晚年形象。内壁嵌着20来件石刻,包括行书、楷书《登州海市》,楷书为清代书法家、山东学政翁方纲临摹。
灰砖铺地,灰瓦覆顶,褐色门扉与窗棂图案都简单,已经褪色。这是我见过的最袖珍、朴素的一座苏公祠。在蓬莱阁侧、丹崖山巅,如此逼仄的空间,有一间面朝大海的小屋留给苏公,十分难得。五日太守,竟也被蓬莱人这样惦记。后来查资料得知,明末建于蓬莱阁西面的苏公祠更狭小,清代迁建到现址。
东坡与友人曾经在宾日楼饮酒、赏景,这座砖木结构的秀气楼阁,显得很有来历。它的二楼开有八扇圆窗,想来观山望海都自如。

海市公园的苏东坡塑像,后方是苏东坡《海市》诗碑。 摄影 卢向前
蓬莱海市公园也有《海市》诗碑。从大门进入海市广场,首先看见三四米高的东坡塑像:眼睛微眯,带点醉意,挥毫、抬手的动作大套,腰上拴着酒葫芦,比较写意。
塑像后边就是巨大的《海市》诗碑,背景为观海高台神游台。大海就在它的外面铺展,浊浪翻腾,黄沙粗糙。天边有青灰色云层,水天迷蒙,远方那几座岛屿,明显不是仙山。
《海市》诗碑背面,是杨朔的散文《海市》节选。小时候,他“正在蓬莱阁后拾一种被潮水冲得溜光滚圆的玑珠”,突然看见海上劈面立起一片山峦、渔村、城市、车辆。杨朔十几岁离开故乡蓬莱,仅见过这一次海市。看来,海神确实很照顾东坡。
美食称心如意
鲍鱼、小面和鲅鱼水饺,是蓬莱的人气美食,来之前便列入计划。鲍鱼跟东坡沾边,顺理成章排在首位。在蓬莱的餐馆,除了清蒸鲍鱼,还有红烧、爆炒、盐焗、炖汤、熬粥等各种做法。风格清淡、浓郁、泼辣,不一而足。坡公吃到的口味,或许远不如今天丰富。
几位出租车师傅推荐的佳和水饺、饺子就酒,饺子种类丰富,各种菜肴的分量更大。前者的水箱、冰柜展示着数十种鱼虾蟹贝,任由顾客指点挑选。几样菜上桌,器皿、摆盘好看,食材新鲜,味道清爽可口。鲅鱼韭菜饺鲜嫩多汁,大如手掌。若能小点更好,不那么占胃。
跟蓬莱小面错过了,不过另有惊喜。从上水门遗址(明初城墙)返回时,邂逅一家渔村手擀面,眼见窗明几净,就进去打量。冰柜里摆着已经装盘的各种凉菜。菜谱展示的品种多样:鲜虾大骨面、渔村海肠面、韭香海螺面、黑椒牛仔骨面、花肉肥蛤面……似乎兼有本地风味与改良品种。

渔村手擀面 摄影 卢向前
接连在这里吃了两顿。干拌肥肠番茄面要的大份,端上来被吓一大跳,一个小盆子装得满满当当;小份三鲜面里有两只大虾,牡蛎、扇贝各四五个。手擀面筋道,配料口感也好,每碗价格仅25元、21元。
邻桌是四位三十多岁的山东汉子,长得高大方正。地上摞着两箱崂山啤酒,个个喝得脸红耳热,摆了满桌子菜,却顾不上动筷子。我悄悄扫码确认了一下,有酱肥肠、酱牛仔骨、海蛎炒鸡蛋、姜汁八爪鱼、炒蛤、焖墨鱼等。
另一边邻桌那位中年人颇有亲和力,悠闲地跟我们聊了很久。面前一个菜都没有上,居然毫不着急,真能沉得住气。后来才知道他是老板,说有心把面店建成蓬莱第一,如今开张不久,生意未达到理想状态。在我们看来已经相当不错,顾客比之前到过的几家餐馆更多。春寒料峭时节属旅游淡季,暑期旺季应该特别红火。我们夸他家食材、味道俱佳,选址也好——紧邻古城墙、戚继光故里、教堂。
戚继光故里始建于明初,戚氏家族世代居住,值得盘桓。街口那两座明代花岗岩牌坊,图案精雕细镂,构件错综复杂,是难得一见的建筑与石雕精品。
有水陆美味、山海胜景、历代古迹,蓬莱实在惹人流连,跟“百事可乐”之誉,高度吻合。

戚继光故里的“母子节孝”牌坊 摄影 卢向前
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旬,苏东坡抵达开封,半个月后被任命为起居舍人;元祐元年(1086年)三月中旬,免试被擢升为中书舍人;九月十二日升为翰林学士、知制诰,为皇帝起草诏令。短短一年多,就由从八品团练副使迁为正三品。元祐二年八月,东坡又兼任侍读,即皇帝的讲读与顾问。元祐年间,苏氏兄弟备受太皇太后倚重,不断升迁,同居要职,弟弟官至副宰相。
即便那几年,他俩也遇到不少暗礁险滩。东坡的烦扰更多,名高引谤,加上性格洒脱疏放,有时因调笑戏谑惹恼同事。他当众奚落程颐的迂腐古板,则得罪后者及其门人。
苏轼为皇帝起草贬谪吕惠卿等官员的制词,骂得洋洋洒洒,让人拍手称快,也使新党诸臣与他结怨更深。
坚持己见而不跟随大流,则让苏轼在新党旧党两边都不讨好。司马光执政后恢复差役法,苏轼却力主保留更便民的免役法,但剔除其中弊病:“若量出为入,毋多取于民,则足矣。”多次申说辩论,令司马光不满。苏轼给好友杨元素的信上说:“昔之君子,惟荆(王安石)是师;今之君子,惟温(司马光)是随。所随不同,其为随一也。老弟与温相知至深,始终无间,然多不随耳。”他也知道,不盲目附和、追随,就得付出代价,说自己早就将进退得失,视为同等之物。
那几年苏轼屡次申请做地方官,元祐四年(1089年)三月受命知杭州。
门生毕仲游担心先生再次罹祸,写信提醒他出言谨慎,明哲保身。苏辙给哥哥写的墓志铭,末尾的总结似乎恰好说明,以苏轼的天性,很难做到这点:
其于人,见善称之,如恐不及;见不善斥之,如恐不尽;见义勇于敢为,而不顾其害。用此数困于世,然终不以为恨。孔子谓伯夷、叔齐古之贤人,曰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”公实有焉。
既然是自己的选择,当然就无所遗憾。
王鹤
责编 杨嘉敏